—— 你永遠不可能真正了解一個人,除非鑽進他的皮膚裡,像他一樣走路說話。*
拉爾斯在一個幽暗的白色房間裡醒來。聖座裡所有東西都朝白色靠攏,希求與雪山的純潔相應,唯獨光線相悖。稀落的光線幽微地自上方的柵格投下,在忙碌的空間裡凝聚成斑駁的光影。
融化的雪、泥土、腐敗血肉的麋甜、消毒水和不知名化學合成藥品的氣味。敏銳的嗅覺將複雜的氣味解構,又將資訊送入大腦,於是拉爾斯知道了自己正身處在聖座的治療室內——專屬不存在人士的那個。
狹小的屋室內擁擠地塞著十數張病床,護士和醫師來回穿梭其中,檢查狀況不穩定的病人。他們中有在任務中受了傷的成年體,更多的則是剛接受完手術處於觀察期的「蛹」。
如同自然界中的甲蟲,異血的蛹埋於雪下,只有很少數能破蛹成蟲,多數情況他們會悄聲無息地將生命停留在一聲聲的嗡鳴聲中。
就像現在——
其中一個護士發現了他的甦醒,於是隨意地拔掉某個嗡鳴的生命維持器電源後走至他的床邊。
「感覺如何?」
「⋯還可以。」
「那就回去吧,記得先到回報室報告。」
紅藍相間的異瞳注視著護士垂下的右手。蔥白的指節隨意地捏著電源線頭,注意到視線的護士皺緊了眉頭,像是被不長眼的蟲子咬了般,不耐煩地將那根電源線甩到地上,開口催促:「你該離開了。」
拉爾斯沒有因他的態度感到任何冒犯,只是輕輕地看了地上的電源線一眼,又看向那個再次迎來永寂的床位。